第三十四章日本空手道来华
故事又回到上海武术院退休人员,隐匿的武术家笙爷这里。
在年秋,我最后一次到笙爷的武术用品商店买了一个人形沙袋,他和我说他快退休了。我陪伴着笙爷,在他空落落的店里聊天,彼此都很轻松和舒适。
“小李啊,你身材矮小但是健壮,其实你身板不弱的,一些练习空手道、柔道和武术的日本人就是你这样的身材。”笙爷说,“我认识一个叫铭苅拳一的日本拳师,大概在年的时候,他第一个来到中国教授日本空手道。我们武术院把老的上海体育宫的二楼借给他开空手道馆。他和你一样,也经常到我这里来坐坐、聊天,中文说的很好。铭苅拳一的个头体型就和你差不多。”
铭苅拳一,一个在当代中国空手道史中如“日本版鉴真”式的先驱者。
如果没有他,也就未必有中国的现代空手道运动。虽然,铭苅拳一现在已踪迹杳杳,仅存在于学生和朋友的回忆中。
时至今日,作为铭苅拳一最早的四个中国学生之一的俞炜允还记得,年前后,在上海体育宫的二楼,铭苅拳一每晚带着他少得可怜的四个中国学生,日复一日的练习“三战立”、“前屈立”、“四股立”、“后屈立”、“正拳”、“里拳”、“手刀”、“转掌”、“肘击”、“正踢”、“侧踢”、“回旋踢”、“上段格挡”、“中段格挡”、“下段格挡”等传统日本空手道基本技术。铭苅拳一的朋友,也是他空手道馆合作单位——上海武术协会的笙爷,回忆当时的情景,不无感慨的说:“虽然当时铭苅拳一拳馆的人数少的可怜,每晚开课的时候,连他自己在内一共才四五个人,但是他还是一丝不苟的教学,非常的认真。”
当时正值壮年的铭苅拳一怎么会孤身一人到中国来教空手道?这还要从当时的中日历史背景和铭苅拳一自己的经历来说。
年中日恢复邦交正常化,此时的日本在经历二战后的经济复苏,国力大增。在吉田茂、田中角荣、中曾根康弘等数代首相的努力下,日本选择了“和平发展”的国策,要一心一意发展经济,全力为提高日本人民的生活质量而努力。而随着日本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,发展“全民健身”的大众体育理念也开始普及。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,原先在大学、武道馆、体育学校训练和教学的日本学院派传统武术如“空手道”、“柔道”、“合气道”等拳种也开始积极走向民间,向基层普及,类似我国当前武术进社区、进学校、进企业、进基层的路线。一者,日本政府是希望通过让国民练习日本传统武术来强身健体;其次,是借助日本传统武术来继承日本传统文化的元素;第三者,也是最重要的,就是依托日本传统武术输出日本文化,走向国际。此后,在日本政府的支持下,日本民间的传统武术发展如火如荼,形成燎原之势。甚至日本国的边缘地区,也都踏入了“人人有功练,人人可健身”的行列。
铭苅拳一的本道场(也就是他的武术教学根据地),是地处日本比较边缘的一个小地方,日本冲绳那霸市上间社区内的“小林流究道馆上间道场”。用中国人的习惯来解释就是——日本国冲绳省那霸市上间街道的街道文体活动中心的“小林流究道馆上间道场”。铭苅拳一所属的空手道流派也是较之日本传统空手道四大流派(松涛流、系东流、刚柔流、和道流)在影响力和传播力上都很普通、很普通的一个流派。
虽然无论是武馆的地理位置,还是拳种的影响力都不占优势,铭苅拳一老师却有着一颗“身在上间社区活动中心,放眼全球和中华”的雄心壮志。如我国建国早期的一句口号所说:“心有多大胆、地有多大产”。这与他的经历不无关系。
铭苅拳一其实是巴西人,也就是巴西日侨(类似我国的巴西华人),所以他有着独到的以国际化视角看问题的本能。
铭苅拳一,年出生在日本冲绳县旧大里村,年全家移居南美巴西圣保罗市。
在巴西,铭苅拳一跟随巴西日侨学习故乡的冲绳空手道。年,铭苅拳一30岁时,在一次国际格斗赛事中,他遇到了他的老师和大贵人——冲绳那霸小林流究道馆的创始人嘉数嘉昌先生。铭苅拳一被嘉数嘉昌的武功和人品深深折服,随后追随嘉数嘉昌回到冲绳那霸学习究道馆小林流空手道。此后,逐渐开始了向全球推广冲绳小林流空手道的事业。二十年中,铭苅拳一的足迹走遍了美国、加拿大、墨西哥、巴西、巴拉圭、阿根廷、哥伦比亚、秘鲁、法国、西班牙、葡萄牙、意大利等数十个国家的大小城市。最后,来到了中国上海。
如铭苅拳一的中国学生们这样形容他的丰功伟绩:“在中国改革开放、中日建交、中国经济文化全面腾飞的大背景下,铭苅拳一先生敢为天下先,首次于年来到中国,在上海的武术院进行了第一次空手道交流表演,当时反映极为强烈。”
“起初,只有他和我们四个上海学生在训练。他当时的年纪和我现在差不多大。”铭苅拳一的学生俞炜允回忆,“他的冲绳空手道讲究形与神的神韵,讲究气、意、拳的合一,与我国传统武术的主旨要求是一样的。”“当时他还带着一个翻译,慢慢的,他自己的普通话也说的越来越好。”俞炜允回忆当时铭苅拳一来沪创业的情景,“有的时候,训练休息时,我们几个学生还去他家,租借在一个上海的老公房里,他的中国太太还下厨给我们做饭吃。就像一家人一样。”“从四个人,到十个人,再到一百个人,跟着铭苅拳一学习空手道的人也越来越多。”
于是,日本空手道就这样开始在上海乃至中国生根发芽。三十年后,各个流派的日本空手道在中国大地上也迅猛的发展起来,最终形成了我们自己有中国特色的现代空手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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